这号搞特摄的,不常用,马甲太多了偶尔会用混

【承花】Mr.Kujo and His Cat/空条先生与他的猫

大家好,灵感来自《巴别塔之犬》,原本打算尽量温馨一些,但文笔也就那样了。

不刀,就是很苦。

  *OOC到外太空

  *太郎第一人称

  *非常、非常、非常寂寞的故事

  *谨慎食用。










  我第一次遇到它,是在初夏的一个下午。

  那时候是结束了埃及之旅,重新回到国内、逐渐适应过去的生活时。已经不再是高中生的我与它在十字路口的屋檐上相遇。当然,我没跳上房顶,而是它从上面跳了下来,直接摔在我的帽子上,而我接住了它,并未下意识地把它丢出去。

  是一只随处可见的三花猫,但罕见地是雄性。它身上绝大多数是白色,尾巴、后背和额头的一小部分有着橘色与黑色的斑点。令我惊讶的是,它只比我的手大半个脑袋,却已经能够飞檐走壁,这对爪子还没硬起来的幼猫而言算是了不起的功绩。

  它并不怕我,可是看起来有点警惕。毕竟正被我抓在手里,而我又是个陌生人,它或许是野猫,因为它身上没有那种家养宠物与生俱来对人类的亲近。我把它放在地上,看它瞪着我立起尾巴,后退了几步之后窜到旁边摇摆着宽大叶片的树上,隐藏在浓绿之中。这种经历并不稀奇,虽然我并非什么招动物喜欢的体质,这就是一个大学散课后平凡无奇的下午、与其他每天一样。

  我们第二次相遇是在一个星期后。偶尔的时候,我会光顾回家路上的甜品店。我其实对甜食没有特殊喜好,完全是因好奇而养成的习惯,功归于总是在我耳边提起它的人。但那已经成为过去的回忆。而它就在甜品店旁边放垃圾的地方蜷缩着,藏在咖啡色破旧纸盒的后面,跟这家店一样不起眼,身上脏兮兮的,全然没有上次见面时的骄傲与神气。多亏了它那双紫色的眼睛,过去七天时光后我还能对这样一只生物记忆犹新。

  它受伤了,前腿以不自然的角度压在身下,当我停在他身旁并蹲下时,它抬起头怒视着我,发出咕噜咕噜的警告。这样的虚张声势对我而言是毫无意义的,它甚至无法拖着伤腿从我手中逃跑。

  当我用两根手指捏住它脱臼的前爪时,这只生物发出尖锐的嘶叫,像是哭泣的婴儿一样的声音。“喂,”我说,“只是这点痛你就忍不了吗?”它并不像是一只单纯的猫,紫色的眼睛里充满着人类一样的复杂情绪。

  对我而言,这或许是一次失败的尝试。当我拎着它后颈的毛皮,把它交到兽医手上时,他为那错位的关节向我投来不满的目光。

  “您不该自己给它接上,”医生说,“可能有挫伤……我们还得给它洗个澡,检查一下有没有其他外伤。”

  猫就趴在医生肩膀上,愤怒地瞪视着我,可目光中并没有仇恨和过多的责怪。要是它能说话,或许会跳起来指着我“多管闲事”,可不会因为我弄伤了他而大肆抱怨……穿着短裙的护士抱着她的登记册问我:“它叫什么?”

  这不是我的猫。我想说,可话到嘴边变成:“典明。”

  “真好听。”她笑,我知道这个笑容意味着她正思量如何要到我的手机号码。或许今天不该穿白色的外套,袖口和胸前已经被猫留下明显的黑色爪印,我不想约她出来也不想被她约,所以我选择走开。而社会人比学生更成熟的地方就是,他们知道怎样是拒绝。

  猫洗完澡,右前腿缠了一小圈绷带,被医生带出来时正睁大着眼睛四处寻找什么。当它看到我,便不顾医生还抓着它的毛皮,想要冲下来爬到我身上。这并不代表着它突然间与我亲近起来,或许只是因为我的个子最高,在它眼中像是一棵树,爬到我头上就能不再被医生用花洒骚扰。

  “它吃什么?”当医生把它交换给我时,我这样问。猫——临时被我冠以已故友人之名的它,看上去并没有长到能够顺利消化猫粮的大小。尽管它或许一直靠着翻找垃圾为生,并不介意能否消化,而堆积在它胃里的东西又不知道有多少是能吃的。

  医生奇异地看着我:“你都喂什么?它都四个月了还小成这样。”

  噢。营养不良。四个月已经不属于幼小的范畴了。

  典明趴在我的手臂上打起了呼噜,它意识到我并无恶意,也发觉反抗徒劳,尽管并未交付信任,也只好暂时屈服。猫就是这种神奇的生物,知道何时进退,无可奈何时也会收敛与生俱来的高傲,它不会刻意讨好,但能够委曲求全。

  雄性的三花猫是幸运的象征。我这么告诉自己。这是它的幸运,可能也是我的,这一刻我决定饲养它,并未过问它的想法。




  印度靠近赤道,尽管是冬天可比起日本而言却并不十足寒冷。

  半夜两三点钟的时候,梦魇与烟瘾一起发作,战斗时留下的伤口隐隐作痛,我侧躺在旅馆的床上尝试重新闭上眼睛。空气里没有属于第二个人的呼吸与气味,我从床上坐起来,骨骼嘎吱作响,睡前被我随手丢在床头的烟盒已经不知所踪,一起消失的还有我的打火机。

  属于花京院的半张床整整齐齐,就像从没有人睡在上面,可他的制服却留在了枕头上。我穿上外套,轻轻拧开房门。这里隔音并不好,透过木门传出的隔壁老爷子的呼噜声简直震天响,而花京院靠在泥土胚成的围栏上,抬着头观察夜空。我想知道他在看什么,于是也抬起头,可天上没有星星,只有雾蒙蒙的一片灰色,沉闷压抑,像是降雨的前兆。

  察觉到我的脚步声,花京院回头对我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他问我:“那是什么鸟?”

  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我明白他并非在观察夜空,只是在看我们头顶树枝上一小团黑色的影子。

  “蓝色的脑袋、胸脯是黄的,翅膀还有点黑色。”花京院说,“你认识吗?”

  “我看不清。”

  我眼睛里能看到的只有他闪烁着光芒的紫色眼睛与红色的刘海。花京院可惜地叹道:“阿布德尔先生或者乔斯达先生大概知道吧。”

  “回国之后我查查看,”我回复他,“之后告诉你。”

  于是花京院笑了:“那我把它画下来吧,不然你也找不到对照。只是这里没有颜料。”鸟终于注意到在树下打量它的两个人,在枝头蹦跳了几下后拍拍翅膀飞走了,我只能看到那是很小的一团,但它飞得很高,而且快。花京院一直注视着它直到视线里再也看不到那个影子,之后他跟我说:“失眠吗?”

  我摇头:“普通的睡不着。你呢?”

  “我……”花京院停顿了一下,大约在考虑是否应该跟我说这些。夜晚赋予每个人更加多愁善感的因子,花京院开口了:“……担心很多事。接下来要面对的战斗和敌人、在国内的你的母亲的身体状况,我们能否依旧取胜,能不能战胜DIO,……这样的事。”

  “关于DIO那家伙,你是见过他的吧……那是个怎样的人?”

  “……危险,”花京院说,他攥紧了自己的手,似乎还在发抖,“我能想到的形容他的词只有这一个,就是‘危险’。”

  我把外套盖在他的头上:“那么,我比他更加危险。”

  被深色的布料阻隔了视线,突如其来的人体温度又让花京院下意识抓住了外套的边缘,没让它滑落到地上:“……你干什么?”

  “别感冒。”我说,他睁大的双眼突然击中了我,这很难得,而我转过头去,“……反正我马上就回去睡觉了。”

  “你在演言情剧吗?”他说,但是抓紧了我的外衣。

  我没看他的眼睛,只是盯着他手与我外套接触的部分看:“你当女主角?”

  “178的女主角?”他说。

  “188都没关系。”

  “但我是男的,”花京院用手肘用力地击中了我的后背,白天战斗时留下的伤口在他的猛击下又开始疼了,我在黑暗里无声地吸了口气。“不过,早晚有天你能碰到女主角。”他画上总结词。

  我跟着他一起往回走去,突然回忆起致使我难以入眠的原因:“对了,花京院。你见到我的烟了吗?”

  花京院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说:“在我这儿,等下给你。”

  “你拿它作什……”

  “晚安。”

  花京院说,他把外套丢给我,没脱衣服躺回了床上,用被子隔绝空气与我的话语。

  “晚安。”

  我对空气说。那一刻我突然想吻他。




  典明躺在它的猫窝里,下午的阳光从窗户透进来正好打在它身上,听到开门的声响后,它抖动了一下胡子,尾巴颤了几颤,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猫语中的“欢迎回家”。但我拎着一袋猫粮,还是跟它说:“我回来了,典明。”

  真有趣,这名字我从未如此亲昵又频繁地提起。我总是花京院、花京院地叫他,而如今对着我的猫,却轻易地说出口。

  它不满地低声咆哮,可听起来却是很尖细的一声,没有威慑力。我给它换了水,把猫食盆填满,换了猫砂,然后把它从窝里扔下来的暖垫放了回去。典明侧着脑袋看我,挑衅一样地又把它丢下去,我就再捡起来,反复了几次后它不再理我,转过身去留给我一个背影,也任由我把垫子放在它背后。

  作为一只猫,典明有些过于挑剔了。它不吃熟食,我怀疑这与它不算长久的流浪生活有关系,典明保持着一个说不上好或者坏的生活习惯,尽管已经与我一起生活了两个月,但还是有着无法洗脱的野生习性,仍旧对我抱有一丝警惕。它并不爱吃猫粮,可同系的女性在得知我开始养猫后,对我的殷勤转移到了它身上,似乎试图通过它逐渐地培养我的好感。这招很不错,可她们注定失望,然而猫礼物我却不打算浪费。不过,是否典明也知道这些东西是由她们所赠送的呢?除却我挑选的以外,它对外人的礼物一向爱搭不理,就与我对她们的殷勤的态度一样。或许宠物真的会跟主人变成一样的脾气,然而它身上很多令人熟悉的感觉却并非为我所有。可除我之外,它没有第二个主人。

  典明翻了个身,爬起来伸长了身体活动筋骨,轻盈地跳到餐桌上盯着我做晚饭。我切了一条鱼片给它,典明挑剔地嗅了嗅之后,非常斯文地将它吃下去。接着,又用它紫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我。新买的项圈还没有习惯,典明时不时抖动着耳朵,或者抬起后退搔抓着脖颈。他的前爪已经没有了绷带,但我还是出于担忧而禁止它外出活动。又或许它出门后就不再回来。

  猫是否有紫色的眼睛,这一点我没有过研究。偶尔的时候,因为要在实验室熬夜,我会把它一起带去,同事们就把典明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说它长得真好看。当然好看,我再清楚不过,任何名叫这个的人或猫都有着非同寻常的魅力,不易发觉,可体会过后就让人欲罢不能。他们赞美它水晶一样的眼眸,而我看到的更多,是它眼中所反映出的内心复杂的活动,那比单单欣赏它的眼睛有趣得多。

  偶尔的时候,我会感到陪伴我的并非是一只猫,而是有着复杂思绪的人类个体。但这种念头往往在转头后就被抛到云端。倘若他知道我竟也有一天产生这种错觉,恐怕会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又或许他真的笑了,只是我看不见。

  “典明,”我跟我的猫说,我跟它总有话说,“下周让你出门散步,按时回家,之后有秋刀鱼吃。最近我回家会比较晚,不用等我……”说到这里我甚至笑了一下,他当然不会等我,现在是我在追赶他的步伐,目的地是终将会再次相见的地方,“……要是有野猫找你麻烦,就揍它。”我不知道典明能不能听懂,但它确实露出一副“你真麻烦”的样子来,摆动着尾巴,似乎在表明它理解了。

  除却高傲与紫色的眼睛,我的猫与他并没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它甚至不爱吃樱桃,当我仔细地切碎一颗红色的果实,连哄带骗地总算让它舔掉一丝果肉时,我的内心十分雀跃,可自那以后它就对这种水果避之不及。我不再强迫它,从那以后也没再带回来过樱桃。典明并不是讨厌水果,它对蜜瓜的接受度远远高于其他,在坚决不改正野生的习惯时,它又养成了以猫而言过于高贵的爱好,可在它身上却没有丝毫矛盾。

  它乐于在我吃饭时蹲在另一边观看,当我夹起食物放到它嘴边时又被嫌恶地躲开。兴许就跟我喜欢观察它进食一样,它也认为看我吃饭是一件有趣的活动。我不再打扰它,洗盘子的时候典明凑过来,柔软的皮毛蹭过我裸露在外的手腕。它踩住我的手,探出头去舔着水管里流出的洁水,而我小心翼翼地保持一动不动,怕自己的颤抖打扰这只生物。

  “喵——”

  它第一次对我发出如此亲昵的声音。




  篝火已经熄灭,旁边的睡袋是空的。

  而远处,我熟悉不过的香烟点燃后红色的好像星星一样的火光就在那边闪烁着。我爬起来,踩在干草和树枝上的声音惊醒了老爷子,他睁开眼睛看向我,并未发现敌袭后又睡了过去。

  花京院坐在远处,用很不标准的手势夹着我的香烟,抽一小口,然后咳上半天。

  “你想学抽烟?”我的动作不轻,他早应该听到了,因此没有任何惊讶。花京院摇头,把打火机和烟盒硬塞到我手里,自己还拿着那根燃了一半的烟,就只是看它慢慢燃烧。

  “我只是好奇,你总叼着它。”花京院说,他磕掉烟灰,虽然不流畅可是动作比我要优雅,“不过味道不敢恭维,我大概学不会抽烟了。”

  “尼古丁能放松神经,”我说,“你不需要。”

  “还能麻痹自己,我知道。”花京院看向我,“你一路都在受伤,也很少停下来好好处理伤口。我看着你对香烟的消耗越来越大,总有一天你会倒在吸烟过多上——再不戒烟的话。”

  他煞有其事地说,这听起来像是在恐吓我。

  我把烟盒递给他:“那你帮我管着。”

  “好啊。”花京院说,他把打火机和烟盒收进自己口袋,“回日本之后就没人管着你了,不过那时候你也不需要这么抽。”

  而我则回复:“你要愿意的话,回去之后也可以继续帮我保管。”

  “……好啊。”他还是这么说,并且好像微笑起来。但他没看我。

  我不知道这个时候我们停留在什么地方,是印度和阿富汗的边界还是快要到沙漠边缘,我记着天数和日期,却没记住地点,但我们确实离结局更近了。藏在草里的虫子发出鸣叫,四周应和着它的声音,传来大小不一的窸窣声。花京院身为人类的存在感其实并不强,可现在我却能够确实地感受到他就在我身边。我想拥抱他,但没有抬起手臂。

  香烟熄灭了,唯一一点猩红的光芒湮灭在浓重的夜色之中。花京院活动了一下身体,我听到身旁传来野草被践踏的声响。

  很突然,但或许他已经思考很久要怎样说出口,花京院问我:“你身上有多少伤?”

  “很多。”我这么说。

  他转过身来面对着我,于是我掀开外套,让他的手在我胸膛上摸索。我不知道到底是我的心跳还是他的心跳,在耳边咚咚作响,仅仅片刻后他就收回自己的手,非常确信地赞同我:“很多。”

  他说:“我也有……但没你那么多,大部分已经快好了。”我掀起他的衬衣,可花京院用一只手按住自己的衣服,我只能看到他暴露在空气中的腰部。没有太多伤口,至少外伤是的,又或者都藏在他的衣服下面。只是花京院不让我继续探索,因而这些都是猜测。他被我压在身体下面,不远处就是我们熟睡着的同伴,花京院的气息如此接近,我清楚地听到他的呼吸就在耳边。

  “不要,”他说,“别在这里,不是现在。”




  我认为典明会和野猫打架,现在看来这是个错误的观点。它根本不屑于与它们为伍。离开公寓时我把窗户打开,它跟我一起出门,等到我下午回到家里时,它就已经在猫窝里呼噜噜地瞪着我了。

  实验异常顺利,到年底大约就能申请下一阶段的研究资金。天气渐渐转凉,偶尔典明也会主动凑近我,靠在身上偷取人类的温暖。它的毛并不稀疏,可也不算密实,与春秋的舒坦交换的就是它在冬天要打起抖来。

  前几天我常常在半夜醒来,脖子上压着一个并不算轻的东西。典明横在哪里,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打着我的枕头,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音。它贴着我的皮肤,我能够轻易感受到它喉间声带的震动。之后我把它转移到被子里,可它并不喜欢那个位置,似乎打定主意就要躺在我脖子上睡。典明想当个围巾,我不在意,尽管它总让我做着被人掐住脖子窒息的梦,可我却由它去。

  除却这一点,当我埋头于论文时,极少的时候它也会离开自己的窝,轻盈地跳到我的腿上,拨弄我的原子笔给我添乱,或是把写好的论文当做磨爪子的好素材。但多数时间它都只是躺在腿上睡觉,非常安静,紫色的眼睛眯起来,把自己团成一个球。

  相比于半年多前我把它领回来时,典明的身体已经成长了很多,它不再是只比我的手大半个脑袋,也开始沉甸甸的有了些重量。来到这里时它比我的灵魂更轻,但现在它比生命更重。典明开始专注于睡觉以及给我捣乱,当它愿意时我也可以抱着它呆一整个下午,就让它在我手臂上睡觉。典明的毛皮变得十分光滑,像个养尊处优的少爷,我猜测这让它在母猫之间异常受到欢迎。但其实,典明并没有对异性表现出什么兴趣,同性也没有。

  它到了发情期,却乖得异常,不叫也不闹,只是趴在我身上睡觉,连出门的次数都减少了。有时候我会在他的窝前面发现一只已经僵硬的老鼠,有时候是鱼,有时候是鸟。我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答应过某人的事,之后在图书馆埋头三天,却没能找到那时答应告诉他的名字。毕竟、我从没看清在印度的天空飞翔的鸟究竟是什么模样,而向我描述它的人,也没有给我留下关于它的画像。

  过了年后,典明就有一岁了。它早已脱离小猫的范畴,身形也有了一丝优雅和强壮。它对我也不再怀有难以抵消的警戒,虽然从不让别人摸,可却喜欢呆在我身旁。对于樱桃,它依旧反感,我在上星期尝试过一次后确信了这点。但它开始喜欢煮熟的鸡蛋,于是早餐时桌上多了一个盘子,没有碗筷。典明就会跳到它的位置上,安静而快速地吃掉自己早餐,之后静静地观察着我。

  我不知道它的脑海中对我究竟是怎样的定位,是饲主又或者只是一个奇怪地插入它生活之中的古怪人类。我喜欢它对我的依赖,也更加希望它将我当成一个人类的朋友,家人,至少要与那些芸芸众生有所不同。或许我做到了,又或许没有,典明没有告诉过我。有时我异想天开地期待它能像奇幻故事中一样开口讲话,可它毕竟只是只猫,普通、没有替身,弱小的生灵。

  典明喜欢我抚摸它的脊背,不太愿意我去触摸它的腹部,这与花京院有些相似。它躺在我腿上享受我的触摸时,会高高地扬起它的头,充满期待地看着我。它喜欢直视我的眼睛,好像想通过心灵与我交流,但我的心思太复杂以至于无法读取它单纯的内心。

  公寓的楼下最近移植了一棵树,现在还没有长叶子,但据说到了春天会开出花来。典明相当喜欢它,每天出门有相当一部分时间都在它上面消磨。我知道猫和树不能沟通,但我不确定,也可能只是我听不到罢了。世界上语言有那么多种,生命的形态也数不尽,我不可能每一种都听说过,叫得上它的名字。可能在我身边一直有个善良的灵魂与我对话,而我听不见,可能装作听不见。后来真的听不见了。

  典明在树枝上向下探头,我则抬着头看着它,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下午。它藏在树上,在我走后盯着我的背影,它是否知道此后将与我共度数不尽的时间?它在树枝上灵敏地攀爬着,剥掉老去的树皮,我弹掉帽子落上的碎屑。

  若是高中时期的我,一定会讶然自己在几年后竟会变得如此耐心。

  他也一定从未料到自己会养一只猫。




  花京院的双眼还在渗出鲜血。老爷子的车开得飞快,可越快我越焦急。花京院靠在我身上,用力地捏着我制服的下摆,而另一只手则抓着我的手。

  他没说话,没有任何呼痛、询问自己伤势,是否会失明的言论。但他越是镇定,我们反而乱了手脚。阿布德尔时不时地会扭头来观察花京院的状况,波鲁那雷夫常常法语说到一半发现老爷子听不懂,才转成英语。而花京院甚至有心情笑一笑。

  “就差一点。”

  花京院被安置在病床上,由医生处理过伤势后,我在他旁边说。

  “什么差一点?”

  “你的眼睛。”我说,“差一点……不过没伤到眼球,看你的出血量我还以为一定惨了。但是肯定会留疤。”

  花京院抬起手,我抓住他。他现在看不见。

  “我很快赶上你们。”花京院说。

  “这不急,”我捏着他手的力气有些大,“你直接回国也没问题。”

  花京院摇头:“这是我能做到的事,我可不想成为可有可无的人,至少让我……在对DIO的战斗中,由我和法皇……”

  我打断了他的话:“那是之后才考虑的。”

  “所以我说,我很快赶上你们。”花京院说,“我没办法让你们在最前面拼上性命,而自己缩在安全的地方休养。阿布德尔先生几乎受了致命伤。”

  “你一定要跟他比吗?要逞强也有个限度。”

  “那就跟你,”花京院说,“你为什么不停下来休息?我们都看过对方的身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受过怎样的伤后第二天还要跟DIO派来的杀手拼命?还是说,你把我看成什么娇弱不堪的,无法与你比肩的存在吗?”

  “我没有。”

  “你有。”

  花京院说。他紧紧地抿住嘴唇,失血导致它异常地苍白,又因为干燥而起了皮。我看到花京院的舌尖匆忙地掠过自己的下唇,他接着开口:“……我不会跟你吵,承太郎。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他说,“而我也有与你一样的感受,我们都不希望彼此受伤,那么至少我想亲眼确认你的安然无恙。而且,”他没松开我的手,“别随便剥夺我的意义。”

  “你的意义不只是这些。”

  “现在只是这些。”花京院笑着说,“也许以后会有更多,不是现在。这也是我的战斗……我与自己的恐惧的战斗。”

  “……花京院。”我说。

  “怎么了?”

  我想吻你。

  花京院看不见,他没有阻止我,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我想做什么。我没有开口,只是低下头去,紧紧地扣住他的头。花京院没试着推开我,而是小心翼翼地回应,我们只是青涩地紧贴着彼此的嘴唇,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屁孩,像是我们之间还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才是我应该做的第一步,而我们都搞错了顺序,可没有人在意。我对花京院说:“我想吻你。”

  而花京院先是一愣,才说:“好啊。”

  我爱上他了。回国后,要把他正式介绍给老妈。




  搬到外面除了离学校更近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不想在家里呆着。

  明明是住了十七年的地方,可回国后却开始厌烦起空旷的房子。这点典明与我一样,它也不喜欢太大的空间,守着自己的猫窝就十分满意。新年我还是带它回了趟家,此前并没有跟老妈提起过养猫的事,所以当它从我的袋子里探出头来的时候,她吓了一大跳。

  “呀!”她叫出来,“承太郎,它走丢了吗?”

  可是当她看到典明脖子上的项圈和铭牌时,却用更难以置信的语气对我说:“你给它起这个名字呢!”

  “我养的,”我把典明放到地上,让它在空旷的走廊上乱跑,“我想叫它什么都行。”

  再回到家里,与我搬走那时又有些不同。它好像变得更大、更空也更寂寞,老妈一个人住在这里,还不知道我新家的地址。她揉了揉眼睛,拉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厨房,过了一会儿又问我:“承太郎要吃什么呢?妈妈去做,还有典明也是哦,有没有喜欢的东西?”

  “都行。”我说,“不挑食。”

  典明站在通向院子的入口,摆动着尾巴,面对院里那颗落尽了叶子的大树跃跃欲试。它听到我的脚步声,竖着耳朵转过头来,坐在了廊上。“你第一次来吧,这是我家,”我低头对它说,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懂,“不过不是我们家。房子很大,容易迷路,你最好老老实实跟在我旁边。”典明抖了抖耳朵,不满地抓挠了一下我的裤子,把它拉出丝来,然后甩着尾巴跑到厨房躲起来。

  我没去追它,等老妈宣布开饭时,典明就趴在她肩头,乖巧得不得了。我就知道它会喜欢她,与人类的典明一样。其实我也很喜欢她,虽然常常很烦人,但我很久都没说出来过。她总撒娇说我不像小时候那么爱她了,可我只是不再开口,她知道,而且很清楚。她只是想像只猫一样撒娇而已。

  典明罕见地舔舐起我的那份味增汤,它几乎不怎么对和食有兴趣,或者说对人类的食物都不太感兴趣。它端坐在我旁边,对老妈发出甜腻的“喵呜”声,逗得她咯咯笑。

  “典明真是个好孩子。”她说。

  而我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一个。

  典明趴在我身上打起呼噜,耳朵时不时抖动一下,好像又在警觉地侦查着四周。我把公寓的地址告诉了老妈,她打算常常去看望典明,我知道这是个借口,但是无所谓。

  对我而言,终于有一个机会,能让我陪着典明走过对它而言漫长的一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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